第一回 胡员外典当得仙画 张院君焚
词曰:君起早时臣起早,来到朝门天未晓;
东京多少富豪家,不识晓星宜到老。
话说大宋仁宗皇帝朝间,东京开封府zhi州花锦也似城池,城中有三十六里御街,二十八座城门;有三十六条花柳巷,七十二座guan弦楼,若还有答闲田地,不足栽花蹴气球。那东京城内势要官宦且不说起,上下有许多员外:有染坊王员外,珠子李员外,泛海张员外,彩帛焦员外,说不尽许多员外。其中个一员外,家中ju富,真个是钱过bi斗,米烂陈仓。家中开三个解库:左边这个解库专当绫罗段匹;右边这个解库专当金银珠翠;中间这个解库专当琴棋书画,古玩之物。每个解库内用一个掌事,三个主guan。这个员外姓胡名浩,字大洪,止有院君妈妈张氏,嫡亲两口儿,别无儿女。正是眼睛有一对,儿女无一人。一日,员外与妈妈用坐在堂上,员外蓦然思想起来,两眼托地泪下。妈妈见了,起shen向员外dao:”员外!你家中吃的有,着的有,又不少什么,家里许多受用;将上不足,比下有余。缘何恁般烦恼?”胡员外dao:“我不为吃着受用,家私虽是有些,奈我和你无男无女,日后靠谁结果?以此思想不乐。”妈妈说dao:“我与你年纪未老,终不然就养不出了?或是命里招得迟也未见得。闻得如今城中宝-官里,北极佑圣真君甚是灵感。不若我与你拣个吉日良时,多将香烛纸ma拜告真君,求祈子嗣。不问是男是女,也作坟前拜扫之人。”便叫养娘侍妾:“且去安排酒来,我与员外解闷则个。”夫妻二人吃了数杯,收拾了家火歇息了。又过数日,恰遇吉日良时,叫当直的买办香纸,安排轿ma,伴当丫鬟跟随了,径到上-gong门首,歇下轿ma,走入gong里来,到正殿上烧香,少不得各殿两廊都烧遍了。来到真武殿上,胡员外虔诚祷祝:生年月日,拜求一男半女,也作胡氏门中后代。员外推金山,倒玉zhu,叩齿磕tou,妈妈亦然,插烛也拜拜了。又况告化纸,出gong问家,小在话下。自此之后,每月逢初一、十五日便去烧香求子,已得一年光景。忽一日,时值五月间天气,天dao却有些热。只见中间这个解库托地布帘起chu1,走将一个先生入来。怎生打扮:toudai铁dao冠,鱼尾模样;shen穿皂沿边烈火绯袍。左手提着荆筐篮右手拿着鳖壳扇。行缠绞脚,多耳麻鞋。元来神仙有四等:走如风,立似松,卧如弓,声似仲。
只见那先生揭起布帘入来,看着主guan。主guan见他dao貌非俗,急起shen迎入解库,与先生施礼毕,樊上分宾主坐了,忙唤茶来。茶毕,主guandao:“我师有何见谕?”那先生dao:“告主guan,此间这个典库,足专当琴棋书画的么?”主guandao:”然也!”先生dao:“贫dao有一幅小画,要当些银两,日后便来取赎。”主guandao:“我师可借来观一观,看值多少。”主guan只dao有人跟随他来拿着画,只见那先生去荆筐篮内,探手取出一幅画来,没一尺阔,递与主guan。主guan接在手里,口中不说,心下思量:“莫不这先生作耍笑?tiao起来这画儿值得多少?”不免将画儿叉将起来看时,chang不chang五尺;把眼一观,用目一望,元来是一幅美女图。画倒也画得好,只是小了些,不值什么钱。主guan回shen问dao:“我师要解多少?”只见这先生dao:“这画非同小可,要解伍拾两银子。”主guandao:“告我师!只怕当不得这许多。若论这一幅小画几,值也不过值三五十贯钱,要当伍拾两银子,如何解得?”这先生定要当,主guan再三不肯。两个正较论之间,只听得鞋履响,脚步鸣,中间布幕起chu1,员外走将出来,dao:“主guan,烧午香也未?”主guandao:“告员外,烧午香了!”那先牛看着员外dao:“员外,稽首!”员外答礼dao:“我师,请坐拜茶!”员外只dao他是抄化的。主guandao:“此位师父有这幅小画,要与伍拾两银子,小人不敢当,今我师定要当。”员外把眼一觑,dao:“我师这画虽好,小值许多,如何当得伍拾两?”那先生dao:“员外!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这幅画儿虽小,却有一件奇妙chu1。”员外dao:“有甚奇妙chu1?”先生dao:“此非说话chu1,请借一步方好细言。”员外与先生将着手径进书院内,四顾无人,员外dao:“这画果有何奇妙?”先生dao:“这画于夜静更shen之时,不可教一人看见,将画在密室挂起,烧一炉好香,点两枝烛,咳嗽一声,去棹子上弹三弹,礼请仙女下来吃茶。一阵风过chu1,这画上仙女便下来。”那员外听得,恩忖dao:“恁地是仙画了!”即同先生出来,jiao主guan:“当与师父去罢。”主guandao:“日后不来赎时,却不干小人事。”员外dao:“不要你guan,只去簿子上注了一笔便了。”员外一面请先生吃斋,就将画收在袖子里,却与先生同入后堂里面坐定吃斋罢,员外送先生出来,主guan付伍拾两银子与他,先生辞别自去。不在话下。
员外在家ba不得到晚,jiao当直的打扫书院,安排香炉、烛台、茶架、汤罐之类,觉到晚也,与妈妈吃罢晚饭,只见员外思量个计策,dao:“妈妈,你先去歇息,我有些帐目不曾算清,片时算了便来。”不觉楼tou鼓响,寺内钟鸣,看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