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务要安静，保护圣躬。”

“赵之静很不安分，莫非他的罪名，就这么一？”

“必兴大狱？”皇帝神严重了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们的原意是什么？”

这一来，向秀要定赵之静的罪，可想而知的，江彬一定会把他这复奏压下来，甚至动个手脚，死罪判轻，或者免罪。岂不是枉费辛苦，全盘落空？

“皇上！”这一次是

皇帝这话问得毫无理，却毫不犹豫地答说：“不安静而能保护圣躬，安静反会使乘舆不安，臣未之闻也。”

“问起来必兴大狱。”

“我也知他们不错。不过，这件事我要问一问江彬。”

“如果面奏，皇上一定会召江彬来问，那时候必起争执。我有自知之明！”向秀说“不能像你那样侃侃而谈，如之奈何？”

因此，乔宇的办法是，遇到稍微有关系的事，都面奏取旨；哪怕已经有了书面旨意，还要向皇帝当面求证，为的是防备江彬假传圣旨。如今定赵之静罪名这件事，当然亦可用此办法。

“否则，就在皇帝面前撒赖。”

“过奖、过奖！”张永拱拱手说：“不过，此事能够成功，完全得力于杨老先生的一句话。”

“向大人呢？”

奏章不长，文字也浅显明白，皇帝听完，颇有讶然之。

“啊，啊！”向秀说：“我明白了！张公公的意思是，此刻见了皇上，关于赵之静这件案，非得要皇上允准不可。”

皇帝不答，站起来走了几步，突然住足问张永：“江彬什么时候回城？”

不待向秀辞毕便抢着责问，等于给向秀打了一闷，一时愣在那里说不话来了。

“你先别恭维我，事情亦还未可乐观。”向秀提醒他说：“你倒想想，奏章是归谁看的？”

杨一清与刘瑾定计诛刘瑾一事，向秀何能不知？答说：“此是张公与杨老前辈的不朽盛业，尽人皆知。”

“至少也要到明天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原来江彬像权的司礼监一样，替皇帝代看奏章，传达谕旨，已非一日。本来臣工所上的奏疏，照例先呈内阁签注理办法，名为“票拟”然后送达御前，由司礼监理，例得的题本，不妨代批；稍微重要的事项，就得回奏，请示皇帝的意思，名为“取旨”取了旨才由秉笔司礼太监批示发下。但当今皇帝，不亲章奏已久，从前是刘瑾代他裁决大事；如今是江彬替他代看奏章及内阁的“票拟”

“对了！”

“当然不止——”

“为什么不问？”

“好！”向秀觉得有乔宇与张永跟自己在一起，胆便壮了“我要力争。”

“是！”乔宇答说“听家师说过不止一次。”

“不撒赖，只持就是。”张永低声说：“皇上其实中很有丘壑，很看重两位，尽不妨持。”

“这，”皇帝摇摇“我就不大明白了。”

于是，张永前导，直到行御书房，面奏南京刑尚书向秀、兵尚书乔宇求见，立刻就被带去了。

皇帝不接章奏，向张永看了一，意思是要张永念给他听。

“问不得！”乔宇抗声相辩。

“杨老先生见了皇上，此事不谈则已，一谈一定要有个结果。否则——”张永笑笑，不好意思地。

“那就明天再作裁决。”

“不安静，就不能保护了？”

这当然是该乔宇接上去的时候“回奏皇上，”他说“大驾在外，一切以求安定为主，所以不宜多问。”

当然，就是死罪，也有两，一是“绞立决”一是“绞监候”倘或判了“绞监候”要等秋后决，如今才二月里，半年多的工夫，江彬一定会设法救他来。因此，向秀将赵之静定为“绞立决”只等圣旨批准，随即执行。

“牵连太广而事无佐证。”乔宇答说“隐患本可消弥于无形；一激，也许激许多变故。所以，以不多追究为宜。”

向秀定赵之静为死罪，就是引用这一条“大明律”律中规定，擅御在所“未过门限减一等”；绞罪减一等是充军，可以不死。但看的教场，并无门限，所以减等也就谈不上了。

；因为斩决要绑赴法场，而绞决是在监狱中行刑。

“江彬要避嫌疑。”乔宇抗声说“皇上如果一定要召问江彬，就与臣等的原意不符了。”

为难的是，向秀不比乔宇长于才，机警亦嫌不足；同时，他本虽然与乔宇同样地清正刚直，但见了皇帝的面，却不能像乔宇那样毫无怯意。而刑名事件，非兵所；乔宇却又不能为他代奏。事情就有麻烦了。

乔宇想了一会说：“照我的想法，最好不要大家联合起来对付江彬的痕迹。不过，如今也说不得了，只好约齐张永，一起向皇上面奏力争。”

奏折拟好，向秀将乔宇请了来，细说其事。乔宇大为佩服，赞他置得净利落，无懈可击。

“否则如何？”

通知是第三天一早来的，这天江彬城巡视师，张忠亦到教场看，是向皇帝有所陈奏的好机会。

行过大礼，向秀将奏折取了来，一面双手呈上，一面说：“赵之静一案，已经审结，面请御裁！”

“启奏万岁，乔宇、向秀所奏，实于忠君国赤忱。有他们两个在，皇上尽可枕无忧。”

于是，当天使约了张永密谈，商量好了应该要说的话，以及皇帝如果不允时，置的办法，然后约定，由张永去找最好的见机会；向秀与乔宇应该一接通知，尽快赶到行。

这要有理由，向秀的奏折上说：赵之静类此擅御在所情形，不止一次。而且供词中牵扯太多，如果仔细查问，恐影响人心，诸多不便，所以请求将赵之静速即决，以免多所牵连。

“喔，是什么话？”向秀问说。

赶到门，张永已亲自在那里等候。先在朝房休息，他有几句话关照“乔大人，”他说“当年令师与我扳倒刘瑾这件大事，你谅必悉？”

一牵涉到江彬，事情当然就变得复杂。其实，此案本来就跟江彬有密切关系，不过，名字未经破，还可以装糊涂；一说破了皇帝觉得必须问一问。因而表示，要等江彬回城以后，再作理。

“那，”乔宇笑：“我们可不便跟皇上撒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