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　利集 第08回　东园赓雅调自

词曰：

望断神州情一线，十年劳梦千山遍。已知春色在江南，诗可羡，人可羡，东园一似天台便。少客情钟淑女怨，春心倩托诗相见。谁知好事定多磨，天也眩，人也眩，斗奎光掩文章变。

右调《天仙子》

玉如小姐闻父亲被难，自想生平习武，颇得jing1义，今日不一展用，更待何时，便往狱中与父亲说知，要代父立功，请释前罪。冯我公立止dao：“小小女儿家不知兵家利害，妄yu出军，万一不济，shen命所关，岂可儿戏！”小姐dao：“杀shen事小，救父事大。难dao坐视父亲遭此缺陷不成？”冯我公dao：“虽是你一点孝念，只恐徒为无益。况贼人善弄妖法，女子家如何可以取胜？”小姐dao：“成败虽有天数，但我与贼人仇不共dai，何敢惜此微躯，任其骄悍？且尽人力而为之，未为不可。”便转shen回府，ju情各宪。上台俱怜他孝心，尽皆允从，给与五千军ma。

小姐亲赴教场点齐，明早出城讨战，坐ma提枪，雄风赳赳。沈昌国闻知，率领贼众迎敌，正遇玉如小姐。见是一员女将，美若天孙，shen子先酥了半截，只一眼觑定，提着把刀，不忍便战。被玉如小姐大骂dao：“好大胆贼nu！王师声讨，尚不引领受诛，还敢抗延时日？”沈昌国笑dao：“小小裙钗有何本领？我不忍杀你，你可速速投降了，封你zuo个压寨夫人。”小姐大喝dao：“贼囚！死在眼前，还敢胡说！”两下刀枪并架，金鼓震天，三军踊跃，杀声腾沸。沈昌国只目dang心迷，依依恋恋，战才数合，被玉如小姐觑个破绽，兜xiong一枪，连鞍带ma扑翻在地。好个积年ju盗，一朝命畀裙钗。小姐正挥兵luan砍贼将，只见后队已到。凌知生一ma当先，-枪直取，玉如小姐往来招架。又战十余合，怎当小姐阵法jing1通，凌知生力不能支，只得又念动妖诀。一霎时，疾风暴雷，旗鼓毁折，灰砂四卷，路径昏迷。玉如小姐刚yu转shen逃遁，只见半空中有万千石块，如拳tou大小，劈tou劈脑打来。小姐满shen受伤，拼命而走，单骑逃回城中，那五千士卒并无一个生还。

督院将冯氏父女功罪奏报朝廷，敕下兵bu会议。兵bu覆本云：

冯雨田失机陷阵，先经臣bu会拟在案。今冯雨田嫡女玉如，熟谙兵法，能代父立功，渠魁授首。据该督题报前来，敕臣分别议chu1。该臣bu查得冯雨田嫡女玉如，忠孝两全，立功汗ma，虽全军覆没，功在臧等。然一-裳而靖萑苻原属仅事，且冯雨田历战有功，忠心可悯，合邀天恩宽恤，准复原官，免其前罪可也。

疏上，奉旨将冯雨田免罪，降原职三级，调任江南苏州卫指挥使。

冯我田既得出狱，如死复生，一面料理任内事务，一面收拾往南到任。因对女儿说dao：“我一生汗ma，血战多年，为朝廷竭尽心力，未尝少有失事。今不幸遇此黠贼，用个妖术军师，致我无端受谴。此去江南，路越数千，离家不啻万里。我年已老，死生听之天数，只你小小年纪，未曾许人，累你相依万里之外，间关dao路，跋涉维艰，使我好生不忍。”玉如小姐dao：“爹一shen报国，今且罹此缺陷，儿虽女liu幼稚，岂肯让志男儿，作此jiao养之态。情愿死生相傍，或可立功异日，仍冀荣归故乡，方是孩儿志愿。”冯我公听了，转加赞羡。

父女计议停当，束装秣ma，择吉起程。上台重其忠义，仍给与火牌勘合，逢驿起夫，一路仍不冷落。到了苏州，各役迎接上任，因为降官，不敢轻忽，依旧旌旗轩盖，仪从森严，诸将肃然听命。到任之后，冯我公一切荣苦皆shen先士卒，于是德洽军心，无不欢呼感dai，有诗云：

沙场百战起疮瘢，海角天涯谪一官。

万里关山乡思隔，仅余清梦别chang安。

逾年之后，冯我公郁结成疾，医药不效。一日，唤女儿玉如吩咐dao：“我因降调下僚，闲chu1内地，上不能报效朝廷，下无以铭勋shen后，碌碌一生，虚此岁月，因而忧愤得病，自觉不起。但汝幼年弱女，并无伯叔兄弟可以相依，且家乡万里，关山阻隔，生不能归，死不能讣，汝又姻事未谐，shen无所托，不能早为诺聘，担误你shen子，皆是我之过咎。然迟速亦自有命，汝亦不必怨怅。我若死后，可即将棺柩焚化，拾取骨zhi，倘可携归埋葬，虽不能生还故乡，也使我魂依桑梓，我愿足矣。稍蓄薄俸，尚可衣食数年，但汝女liu，茕茕无倚，可迁居别业，节慎固守，也还不致冻馁。我的陰魂谅无拘系，自然早晚护佑。倘人家求你亲事，苟门hu相当，便该允诺，不可仍前拣择，以致无归。”说罢，泪如雨下，哽咽不能成语。玉如小姐见父亲说出尽tou话来，就如尖刀刺心，放声大哭dao：“爹爹宽怀保重，病尚可起。万一忧烦增病，倘有三chang两短，丢我一shen，千山万水，如何下落？”冯我公dao：“我岂忍割舍？只恐大限临tou，不能自主。汝但洁清持shen，与父母争得口气儿，我便瞑目。汝巾帼丈夫，自不消我嘱咐。诚恐匪徒有侮，变出意外，须善自保护，毋为旁人所讪。”俄顷，痰块上壅，hou气闭sai，瞑然而逝。小姐肝chang摧裂，惨哭失声。诸幕佐进衙探问。见此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