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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卷卢太学诗酒傲公侯(2/7)

天下有恁样不巧的事:次日汪知县刚刚要去游,谁想夫人有五个月,忽然小产起来,倒在地,血污浸渍。吓得知县已是六神无主,还有甚心去吃酒。只得又差人,辞了卢。这夫人病直至三月下旬方才稍可。那时卢-园中牡丹盛开,冠绝一县。真是好,有《牡丹》诗为证:

那汪知县至后日,早衙发落了些公事,约莫午牌时候,起去拜卢。谁想正值三伏之时,连日酷非常。汪知县已受了些暑气,这时却又在正午,那红日犹如一团烈火,得他中火冒,内烟生。刚到半路,觉天旋地转,渐渐苏醒。吩咐差人辞了卢-,一面请太医调治。足足里病了一个多月,方才堂理事,不在话下。

淮南何用歌《招隐》,自可淹留桂树丛。

凉影一帘分夜月,天万斛动秋风。

最怜圆缺,曾照古今愁。

候。”差人得了言语,原同门公一齐来,回到县里,将帖回复了知县。知县大喜。

不觉尽夏临,倏忽间又早六月中旬。汪知县打听卢-已是归家,在园中避暑,又令人去传达,要赏莲。那差人径至卢家,把帖儿教门公传。须臾间,门公来说:“相公有话,唤你当面去吩咐。”差人随着门公,直到一个荷池畔,看那池团团约有十亩多大,堤上绿槐碧柳,陰蔽日,池内红妆翠盖,艳映人。有诗为证:

千古斗芳,富贵争夸艳妆。

一自《清平》传唱后,至今人尚说王。

凌波仙斗新妆,七窍虚心吐异香。

原来那池也有个名,唤滟碧池。池心中有座亭,名曰锦云亭。此亭四面皆,不设桥梁,以采莲舟为渡,乃卢-纳凉之。门公与差人下了采莲舟,动画桨,顷刻到了亭边,系舟登岸。差人举目看那亭;周围朱栏画槛,翠慢纱窗,荷香馥馥,清风徐徐。中金鱼戏藻,梁间紫燕寻巢,鸥鹭争飞叶底,鸳鸯对浴岸旁。去那亭中看时,只见藤床湘簟,石榻竹几,瓶中供千叶碧莲,炉内焚百和名香。卢-利跣足,叙据石榻,面前放一帙古书,手中执着酒杯。旁边冰盘中,列着金桃雪藕,沉李浮瓜,又有几味案酒。一个小厮捧壶,一个小厮打扇,他便看几行书,饮一杯酒,自取其乐。差人未敢上前,在侧边暗想:“同是父母生长,他如何有这般受用!就是我本官中过士,还有许多劳碌,怎及得他的自在。”卢-抬看见,即问:“你就是县里差来的么?”

纷纷玉堆香砌,片片琼英绕画栏。

何人铁笛?乘醉倚南楼。

正要明日到-家去看梅,不想晚上人来报新接院不发起牌,突然上任。汪知县连夜起往府,不能如意,差人将个帖儿辞了。知县到府,接着院,伺行香过了,回到县时,往还数日,这梅已是:

自古:“一饮一

差人得了言语,讨个回帖,同门公依旧下船,划到柳陰堤下上岸,自去回复了知县。

玉宇淡悠悠,金波彻夜

汪知县因不曾赴梅之约,心下怏怏,指望卢-另来相邀。谁知卢-自勉,见他辞了,即撇过一边,那肯又来相请。

影,山河一气秋。

汪知县为夫人这病,了半个多月,情绪不佳,终日只把酒来消闷,连政事也懒得去理。次后闻得卢家牡丹茂盛,想要去赏玩,因两次失约,不好又来相期,差人送三两书仪,就致看之意。卢-日便期了,却不肯受这书仪。璧返数次,推辞不脱,只得受了。那日天气晴,汪知县打帐早衙完了就去,不衙门,左右来报:“吏科给事中某爷告养亲归家,在此经过。”正是要之人,敢不去奉承么?急忙郭迎接,馈送下程,设宴款待。只一两日就行,还可以看得牡丹,那知某给事又是好胜的人,教知县陪了游览本县胜景之,盘桓七八日方行。等到去后,又差人约卢-时,那牡丹已萎谢无遗。卢-也向他游玩山,离家两日矣。

那知县在衙中无聊,量卢-园中桂必盛,意借此排遣。适值有个江南客来打怞丰,送两大-惠山泉酒,汪知县就把一-差人转送与卢。卢-见说是酒,正中其怀,无限喜,乃:“他的政事文章,我也一概勿论,只这酒中,想亦是知味的了。”即写帖请汪知县后日来赏桂。有诗为证:

夫妻对酌,直饮到酩酊,方才寝。那知县一来是新起病的人,元神未复;二来连日沉酣糟粕,趁着酒兴,未免走了酒字下这儿;三来这晚坐夜,着了些风寒。三合凑,又病起来。见得卢-赏月之约,又虚过了。调摄数日,方能痊可。

开遍上林红,耀服繁华

笑动人心意切,几多消息五更风。

须把来消豁了,方才净。”到八月中,差人来请汪知县中秋夜赏月。那知县却也正有此意。见来相请,好生喜,取回帖打发来人,说:“多拜上相公,至期准赴。”那知县乃一县之主,难刚刚只有卢-请他赏月不成?少不得初十边就有乡绅同僚中相请。况又是个好饮之徒,可有不去的理么?定然一家家挨次都到。至十四这日,辞了外边酒席,于衙中整备家宴,与夫人在中玩赏。那晚月分外皎洁,比寻常更是不同。有诗为证:

且说卢-一日在书房中,查往来礼,检着汪知县这封书仪,想:“我与他米无,如何白白里受他的东西?

何似神多薄幸,故将颜恼人

卢-正与宾客在下击鼓,豪歌狂饮。差人执帖,上前说知。卢-乘着酒兴,对来人:“你快回去与本官说,若有兴,即刻就来,不必另约。”众宾客:“使不得。我们正在得趣之时,他若来了,就有许多文UU,怎能尽兴?还是改日罢。”卢-:“说得有理,便是明日。”遂取个帖,打发来人,回复知县。

看看已到仲时候,汪知县又想到卢-园上去游,差人先去致意。那差人来到卢家园中,只见园林织锦,堤草铺茵,莺啼燕语,蝶蜂忙,景十分艳丽。须臾,转到桃蹊上,那浑如万片丹霞,千重红锦,好不烂慢。有诗为证:

差人应:“小人正是。”卢-:“你那本官倒也好笑,屡次订期定日,却又不来,如今又说要看荷。恁样不利,亏他怎地了官!我也没有许多闲工夫与他缠帐,任凭他有兴便来,不奈烦又约日。”差人:“老爷多拜上相公,说久仰相公才,如渴想浆,不得来请教,连次皆为不得已事羁住,故此失约。还求相公期个日,小人好去回话。”卢-见来人说话伶俐,却也听信了他,乃:“既如此,竟在后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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