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书房，岑生就于灯下写了一封书，封好才睡。次日一早起来，取送蒋公的两匹贡缎、两匹绉-，老婆婆、大婶俱是一缎裙袄，小相公是两匹绫，苏小是大红绘绸袄料一端、绿裙绫一匹，亲自抱了来，：“这是母亲送的。”此时老婆婆尚未起来，蒋公夫妇：“如何又要贤母费心！”岑生：“不过千里鹅之意，值得甚么？”蒋大娘笑：“姆姆送的，谅来都是要收的了。”因叫丫都搬房去。岑生：“小侄今日就先起，明年正月当在都门专候。”蒋公笑：“直如此急，我已吩咐车上包他几天草料，贤侄总不能久停也当屈留三日。”岑生：“老叔吩咐，敢不从命？只因岁内为日无几，且雨雪泥泞，只好破站而走，须赶封篆前到得都门才好。”蒋公：“既如此，只留今日罢了。”岑生不敢再辞。当日叔侄谈说往事，如同昨日。午间设席相待，正是娱日短，不觉又过了一天。晚间蒋公送了二十两赆仪，岑生推脱不得只得拜领，又赏了王朴二两银。

是要请老叔一同都。”蒋公笑：“尚有两个多月，再作商量。”岑生因说起：“见躁江程公时，小侄曾备说老叔的英雄，程公十分赞叹，再三叮嘱小侄劝驾。”因又将刘云江岸遇盗却得殷勇相救一段原由说来，大家十分喜：“天南地北，偏有这般凑巧的事。”蒋公：“刘贤侄力果然不错，当日与他萍相逢便成结义，却如何想到日后就救了他哥；这殷兄也不想就因此得了功名：可见凡事皆有定数。当日石禅师曾说他‘令兄有难，得遇救星’，如今这话已是应了。”岑生：“老叔既信服禅师，独不记得与老叔说的言语？”蒋公：“且自由他。”岑生：“老叔若真正不行，不是小侄狂言，到都适遇机会，决不使老叔英雄埋没。”蒋公：“贤侄勿存此念，我其实无意于此。且等你兄弟大来，你照成全他罢！”岑生说来说去，蒋公只不，岑生因对老婆婆：“你老人家若劝一劝，老叔无不遵依。此番若会试不上，侄孙以后就不再相劝了。”老婆婆：“他太约是因为我有了年纪，你兄弟又小，家中没人料理，因此无心去会试。如今大相公这等苦劝，同去走一也罢。”蒋公笑：“总然要去，不但家事要料理料理，且还要在本县起文，到院领咨，耽搁时日。贤侄却不能久待，且请先发，我到正月望后起亦不为迟。”当下蒋公叫取大杯对饮，直到起更后才散。

次日一早，行李俱已装好，岑生将书与蒋公，又再三相订：“正月下旬在都准候。”蒋公笑应，又将大杯劝了岑生几杯，以解早寒，因：“都门寒冷更甚，且内阁值班俱在五鼓以前，贤侄切须保重为要。”岑生领命，当下一一拜别。蒋公一直送村，看岑生上车而去。这边蒋公将所留之书即日加封，着蒋贵送与提塘转寄宁海不提。

岑生即随着来，看见里边堂宇巍峨。转过东

次日一早，整顿衣巾，留王朴守寓，雇了一辆轿车，径投程公寓所来。到得相府门首，见有许多官吏伺候禀见。岑生下得车来，就有值班人役过来查问。岑生：“有江南少老爷那边府报，要禀见相公当面投递的。”因将手本与班役。这班役听说是少老爷来的，即便传禀去。原来程公朝罢才回，在书房少歇，禀见官吏尚未传见。掌家先将岑生手本传，程公接来一看，上写：“新授中书载晚学生岑秀谨禀”程公微笑：“是他来了。”因问：“是冠带来的，是巾服来的？”掌家：“是巾服来的。”程公：“请他来。”掌家传：“有请！”

却说岑生主仆二人一路逢村过镇，人烟辐辏。正是：荷担携筐人络绎，想因都为过年忙。只为路难行，直至腊月二十日才都门。暂在客店卸了行李，打发了车脚，就命王朴打听阁程公的寓，却在东华门外居住。因备下手本，将躁江府报并咨文安放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