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。”那人道:“既如此,你说在个所在。”孟瑚道:“在何伯伯门首。”只见一个人去了一回,扯那许弄生来了。孟瑚飒飒大叫:“老许救我。”弄生道:“怎么不小心做出来,如今教我来怎么处?”孟瑚道:“我有银子在家里书房中橱里,你与我拿一字去,对我父亲说,悄悄拿一千二百两,来救我的命出去。不要悭吝,左右前日所得之物,原是我命中的。千万,千万!作速,作速!”那许弄生急急讨了他字去了。
到了曹家,已是半夜,曹有华方微睡觉,只听得门上有人叩门,说:“寻老相公去救大相公命哩!”有华听了,吃了一吓,忙跳起来,见了许弄生。弄生道:“令郎有字,老伯且看了说。”有华接字一看,上写道:
照字发银一千二百两,男里书房橱中自有,可速兑足。着一家人同
许弄生拿来,救孩儿之命,不可稍迟,不可稍吝。前日之物,原男命中
之物也!千万作速。
男成器百拜
那老儿看了字,问了情由,叹口气道:“罢,罢!左右是他的。”爱子之心胜了,只得一一兑足。弄生急急拿了就走。等银子一到,天将明了,这些人将银子兑了,又叫孟瑚写了甘服。放他时,又道:“如今割了一只耳朵罢。”孟瑚慌了,又求道:“饶了罢,我身边还有百二十两,一并送了罢。”然后逃命回来。
路上一路叹气道:“一饮一酌,莫非命也。一个美妇人,若上了手,用掉这些银子,也不懊悔;如今白白里送与他,又加一吓。”归家闷闷不乐,又没趣得紧,及至妻子得知了,又被他嚷骂了三四日。骂道:“没廉耻的王八,虾蟆在陰沟洞里,想天鹅肉吃。我与你一橹一船,有甚不好?弄出这样事来。”埋怨得曹孟瑚进不得,出不得,于是静坐在书房里没瞅没睬。
过了几日,一日对家人道:“你去请许相公来闲话闲话。”家人去了半晌,回复道:“不在家里。”孟瑚又隔了月余,心上想道:“不知王小姐如今怎么样了?可惜负了他,又害了他。那个捉奸的,不知他的是什么人?如今事冷了,我去打听打听看。”于是慢慢走走到西园左侧,走来走去,一些动静也没有。立了半日,只得在近边人家借住了,问道:“前边野里高竹面的是什么人家?”那人道:“是南京张翰林的花园。”孟瑚指着道:“是这一带杨树里边。”那人道:“怕不是。”孟瑚道:“前日闻得有个实山王家住在此?”那人道:“那里有什么王家?自从张之问了封钊的,近日有一班光棍,私与他看门的说通了,借住了月日,如今已去了个把月了。”孟瑚暗惊道:“难道他俱是骗子?我如今寻许弄生问他。”一口气走到弄生家来,只见门也锁着。问问乡邻,乡邻道:“近日同一班人说南京去赶节了。”孟瑚满肚里疑惑不信。
时近也月了,孟瑚道:“如今科考年时,我且干名遗才到南京去耍耍,趁便打听他下落。”孟瑚果然到江陰老去,有了遗才科举。来到南京,寻了下处,场期已近,忙去纳了卷回来。从大功坊过,只见这些秀才,纷纷道:“应天府府尹,昨日拿了个假关节,撞太岁的,今日审,看他如何审法?”一人道:“只可惜这个美少年,何苦做这样事。”又一个道:“就是那两个小年纪的,还不上十六七岁。”一个道:“今日未结收监,明日还要打了枷号在贡院前示众。”那孟瑚听了。也不在意。明日清晨,他有心去看,一走走到大功坊,只见一丛人拥了几个人,各带三百斤的枷,打了五十棍,血淋淋的扛来。孟瑚齐上一看,吃一大惊道:“那小后生的面孔,与王小姐一般,后边两个与春云、绿梅无二,后边一具竟是许弄生!又有一个,就是个何老伯,又有两个,却不认得,想一想,一个宛然是前日持刀要杀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