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为莒父宰，问政。曰：“无速，无见小利。速，则不达；见小利，则大事不成。”父，音甫。莒父，鲁邑名。事之速成，则急遽无序，而反不达。见小者之为利，则所就者小，而所失者大矣。程曰：“张问政，曰：‘居之无倦，行之以忠。’夏问政，曰：‘无速，无见小利。’张常过而未仁，夏之病常在近小，故各以切己之事告之。”

曰：“苟有用我者。期月而已可也，三年有成。”期月，谓周一岁之月也。可者，仅辞，言纲纪布也。有成，治功成也。尹氏曰：“孔叹当时莫能用己也，故云然。”愚：史记，此盖为卫灵公不能用而发。

冉退朝。曰：“何晏也？”对曰：“有政。”曰：“其事也。如有政，虽不吾以，吾其与闻之。”朝，音。与，去声。冉有时为季氏宰。朝，季氏之私朝也。晏，晚也。政，国政。事，家事。以，用也。礼：大夫虽不治事，犹得与闻国政。是时季氏专鲁，其于国政，盖有不与同列议于公朝，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者。故夫为不知者而言，此必季氏之家事耳。若是国政，我尝为大夫，虽不见用，犹当与闻。今既不闻，则是非国政也。语意与魏征献陵之对略相似。其所以正名分，抑季氏，而教冉有之意矣。

节，不以速尽累其心。杨氏曰：“务为全，则累而骄吝之心生。公荆皆曰苟而已，则不以外为心，其易足故也。”

叶公语孔曰：“吾党有直躬者，其父攘羊，而证之。”语，去声。直躬，直而行者。有因而盗曰攘。孔曰：“吾党之直者异于是。父为隐，为父隐，直在其中矣。”为，去声。父相隐，天理人情之至也。故不求为直，而直在其中。谢氏曰：“顺理为直。父不为隐，不为父隐，于理顺邪？瞽瞍

曰：“如有王者，必世而后仁。”王者谓圣人受命而兴也。三十年为一世。仁，谓教化浃也。程曰：“周自文武至于成王，而后礼乐兴，即其效也。”或问：“三年、必世，迟速不同，何也？”程曰：“三年有成，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。渐民以仁，民以义，使之浃于肌肤，沦于骨髓，而礼乐可兴，所谓仁也。此非积久，何以能致？”

曰：“善人为百年，亦可以胜残去杀矣。诚哉是言也！”胜，平声。去，上声。为百年，言相继而久也。胜残，化残暴之人，使不为恶也。去杀，谓民化于善，可以不用刑杀也。盖古有是言，而夫称之。程曰“汉自、惠至于文、景，黎民醇厚，几致刑措，庶乎其近之矣。”尹氏曰：“胜残去杀，不为恶而已，善人之功如是。若夫圣人，则不待百年，其化亦不止此。”

叶公问政。音义并见第七篇。曰：“近者说，远者来。”说，音悦。○被其泽则悦，闻其风则来。然必近者悦，而后远者来也。

适卫，冉有仆。仆，御车也。曰：“庶矣哉！”庶，众也。冉有曰：“既庶矣。又何加焉？”曰：“富之。”庶而不富，则民生不遂，故制田里，薄赋敛以富之。曰：“既富矣，又何加焉？”曰：“教之。”富而不教，则近于禽兽。故必立学校，明礼义以教之。胡氏曰：“天生斯民，立之司牧，而寄以三事。然自三代之后，能举此职者，百无一二。汉之文明，唐之太宗，亦云庶且富矣，西京之教无闻焉。明帝尊师重傅，临雍拜老，宗戚弟莫不受学；唐太宗大召名儒，增广生员，教亦至矣，然而未知所以教也。三代之教，天公卿躬行于上，言行政事皆可师法，彼二君者其能然乎？”

曰：“苟正其矣，于从政乎何有？不能正其，如正人何？”

定公问：“一言而可以兴，有诸？”孔对曰：“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几，期也。诗曰：“如几如式。”言一言之间，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。人之言曰：‘为君难，为臣不易。’易，去声。当时有此言也。如知为君之难也，不几乎一言而兴乎？”因此言而知为君之难，则必战战兢兢，临履薄，而无一事之敢忽。然则此言也，岂不可以必期于兴乎？为定公言，故不及臣也。曰：“一言而丧，有诸？”孔对曰：“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人之言曰：‘予无乐乎为君，唯其言而莫予违也。’丧，去声，下同。乐，音洛。言他无所乐，惟乐此耳。如其善而莫之违也，不亦善乎？如不善而莫之违也，不几乎一言而丧乎？”范氏曰：“言不善而莫之违，则忠言不至于耳。君日骄而臣日谄，未有不丧者也。”谢氏曰：“知为君之难，则必敬谨以持之。惟其言而莫予违，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。未必遽兴丧也，而兴丧之源分于此。然此非识微之君，何足以知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