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何妨试一试，也许愿意见我也说不定。”

“龙船。”

“多得很。”李靖平静地说“有一项古今未有的壮观，可以跟丞相说一说。”

开酒杯，吃了两个馍，取一块银放在桌上，起下楼。

“不敢！”李靖告了坐，在侍儿移来的锦墩上坐下。

他有大事要办。回到旅舍，换了衣服，袖里藏一个手卷，一直到相府求见丞相杨素。

显然，相府长史已有告诫：李靖是个名士，不可怠慢。那人才会这样前倨后恭。就不知杨素心目中如何想法？“如果他也这样看重自己，言就有作用了。”李靖在想。

他知到了杨素接见他的地方，解下佩剑，双手捧给卫士，然后徐步登堂。

杨素是见过李靖的。那还是许多年以前，在韩擒虎家里——李靖是韩擒虎的外甥；因此，杨素以前辈的资格，只欠一欠说：“请坐吧！药师，恕我行动不便，不能还礼。”

不到一盏茶的工夫，那人回了来，满面堆笑地说：“你老请坐！长史说：丞相今天本不见客，你老与众不同，只是丞相刚起不久，有几件要公事得先看，怕有一会儿才见得着，请耐心坐一坐。”

“客呢？”杨素掷笔抬，以重浊的声音发问。

见这一等，等了有一个时辰还不见动静。李靖有些不耐烦了，心里生气，杨素如此慢客，非先说他两句不可。但念刚转到此，陡然想起孙士的话，立刻心平气和，为办大事，这些都不该计较的。

“药师，你我十年不见了吧？”

已经到了刀兵四起、天下大的时候，留守西京的丞相，却仍旧保持着在升平盛世都嫌奢侈的豪华排扬。李靖一瞥之间，只见两行珠围翠绕的歌伎、侍儿，环拥着痴如猪的杨素，他盘踞在胡床正中，一个侍儿打扇，一个侍儿捶，一个侍儿拭汗，一个侍儿捞住他的尺把长的白须，正用一把小牙梳替他在轻轻梳理。就在这样的脂粉丛中，杨素安闲地在理军国大事。

于是，李靖不待传请，闪现，先略作顾盼，然后雍容不迫地踏上几步。“三原李靖，拜见丞相！”他作着揖说。

“新开的运河，几百里都是船。”他闲闲地说。

“噢！”杨素足迹不西京、东都，他也像一般老年人一样，喜听些新奇的故事，所以兴味盎然地注视着李靖。

杨素执笔在手，略略审视文卷，随手判押。一会儿功夫，几十卷文书，分得净净。在堂前守候，冷旁观的李靖，暗暗佩服，他想起后汉许劭评论曹的话“治世之能臣，世之雄”杨素仿佛相似。可惜，杨广是个大混，只能利用他夺宗弑父，篡窃大位，却不能善用他的治世长才。

“喏，我有名帖在此，拜烦通报。”

李靖从容不迫地穿过一重重厅堂，到了一别院，卫士站住了脚，看着李靖的腰际。

“不，从江淮而来。”

那人发现手中异样，一看，李靖到手中的，不止一纸名帖，下面还有块银；有了门包，那就好说话了。“也罢，等我去禀长史。你候着！”说完往里走去。

终于，卫士递相传言：“请李郎！”

“丞相吩咐了，今天不见客。”门上的人回答。

“对了，是老皇驾崩的那年冬天。十二年不见，想不到你已名满天下，真是后生可畏！”杨素又问“你从三原来？”

“十二年。”

他边只有一个男人——相府的长史，执住文卷的一端，另一端在一个女郎手里，斜背着，不知面貌妍媸，只见极好的段，她正用双手慢慢展开文卷，腰肢一转，李靖发现她手中还捧着一支拂尘。拂尘，只有白、黄、棕、黑四，而这支拂尘是极纯正的朱，鲜艳夺目，令人神一振。

“一路上有什么见闻？”

“你老怎么走了？”酒保慌忙赶了上来“耽搁在哪里？等孙爷回来。我好告诉他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他，扬长而去。

“哼！”门上冷笑一声，把转向别，懒得再看他。

“什么船哪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