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不堪其扰（12）

忽然，乐声渐缓，仿佛莺啼已倦，稍作栖息，阿娃的舞姿也愈见轻柔，犹如一片春风拂过，柳狼起伏。这使郑徽陡然想起近人的一首七绝，便依着乐曲的节奏，朗声高唱：

兴庆池南柳未开，太真先把一枝梅。内人已唱春莺啭，花下ruan舞来！

当他唱完，琵琶已近尾声；玉盘珠定，阿娃的舞步亦倏然而止。韦庆度想鼓掌称快，却忘了左肩受伤，猛然抬手，牵动肩上的伤chu1，疼得额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，但嘴角的笑意仍在，弄成一副啼笑皆非的怪相。

素娘赶jin放下琵琶，为他在肩bu轻轻rou着。韦庆度痛楚消减，依然逸兴遄飞地高谈豪饮，素娘默默han情地在一旁把盏，却不时liulou出心不在焉的神态。

阿娃眼尖心细，知dao素娘有衷曲要跟韦庆度细诉，便提议早早散席，郑徽自然附和，韦庆度伤chu1未复，也有些累了，所以并不坚留。

等郑徽和阿娃一走，韦庆度让侍儿扶着躺下，叫素娘坐在床前的绣墩上，陪他说话。

“我早就跟你说过，我有的是办法。”韦庆度不免得意：“你看，李六还不是乖乖地投降了？我早就算定，这个酒nang饭袋不敢跟我拼的！”

“那也亏得安阿利他们这班小兄弟。倒要好好谢他一谢。”

“用不着的。他们缺钱花了，自然会来找我。”

素娘点一点tou，说：“现在，我算是放了一半的心。”

“还有一半是什么？”

“还不是明年礼bu的考试？”素娘微蹙着眉说：“这一趟私试，你第一场背榜，第二场连背榜也没份，真叫人替你着急！”

“生死有命，富贵在天，你急什么？”韦庆度毫不在乎地说：“落第了，下一年来，有你陪着我，日子好混得很。”

“你就这样不上进！”素娘忽然生起气来“一年年鬼混下去，怎么得了？”

“唷，唷！”韦庆度故作吃惊地“你真比我妈guan得我还jin！”

“说说就没有好话了！”素娘以白眼相向。

韦庆度最爱逗她生气，目的已达，只嘻嘻地笑着，觉得十分好玩。

“唉！”她轻轻地喟叹着，然后又自语似地说：“我真羡慕阿娃，省多少心。”

“你是羡慕阿娃遇见郑徽这个人？”

素娘不响，自然是默认的表示。

“我哪一点不及郑徽？素娘，你说说看。”

“人家是稳稳的一名进士子，你呢？”

这句话可说得韦庆度不再觉得“好玩”！他愤愤地说：“你就看得我这样一个钱不值？”

素娘不敢作声，她也知dao她的话说得太重了。

韦庆度却越想越气恼“你心心念念只是一名进士！”他说“那也好办得很，从此刻起，我们暂且分手；等明年礼闱过后，如果我及第了，再来招呼你，若是依然落第，那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。”说完，他转脸朝里，不睬素娘。

他这番话，在素娘听来，心如刀割。她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够婉转，但本意无它，第一，她也是一番好胜之心，不愿让旁人把他看得不如郑徽；第二，要他中了进士，她才得遂从良之愿，若是依然落第，他家里不会答应他纳妾，他对家里也说不出要替她赎shen的话。既然他的及第与否，跟她的终shen大事有着密切的关联，那么望之切，责之苛，也是情理之常，他应该想得到的。

而结果，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，难dao竟无一丝ti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