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

一过了上元，chang安城里出现了令人不安的气氛，街上多了许多士兵，铁匠铺的买卖比平时兴隆了两三倍，家家都接到了官方的生意，打刀打矛，限期jiao货。于是liu言不胫而走，说皇帝将要大举讨伐呼韩邪。而从许多迹象上看，liu言是有gen据的，最明显的一项证据是限制住在藁街上的胡人不准出城。而申请出雁门关的关符，也突然觉得很困难了。这一切，可以解释为防止军事bu署及行动的xie漏之故。

mao延寿已经能够行动了。他当然也听到了这些liu言，心里不免有些着急，因为这个消息应该早早通知呼韩邪，好让他有所准备。无奈关津太严，想为呼木请一dao关符，不但不容易邀准，说不定反会引起石显的怀疑。

当然，去打听打听消息，总是好的。趁这一天入春以来第一个好天，策杖来到相府。等到天晚，石显方从gong中回府，一见mao延寿，十分关切，问chang问短，又让他陪着喝酒，显得兴致极好。

“事情很顺利，一切调度，井井有条。预定上已出兵，到那时候，你总该完全好了吧？”

“是！还有一个多月功夫，一定可以复原。”mao延寿略停一下说：“相爷！如今外面的liu言很盛，都知dao要大举讨伐呼韩邪，这消息难免会传到sai外，似乎不妥。”

“既然是大举讨伐，当然是堂堂之阵，无须隐瞒，不但不必隐瞒，到时候还要发檄文给呼韩邪呢！”

“等他看到檄文，已无法布置了。此刻xie漏消息，让敌人有所防备，在我总觉得不大对劲。”

“你这是杞忧了。我告诉你吧，呼韩邪gen本就无法防备，天军十二万，由北地、上郡、西河、朔方、五原，分dao进兵，定期会师，扫xue犁ting，一举灭了呼韩邪，既为皇上出一时之气恼，又可以保边疆廿年之平安，”石显得意地说：“我有此相业，足以留名青史，也可以心满意足了。”说罢，举爵一饮而尽，mao延寿暗暗吃惊，但表面上，仍旧向石显称贺，同时问dao：“这五路兵都归陈汤将军指挥？”

“不！他是先锋。”

“那么，谁挂帅呢？”

“舍我其谁？”石显指着自己的鼻子说。

mao延寿大感意外，不过他很机警：“相爷，既然是你老人家挂帅，我当然在大帐伺候。”他故意这样说，因为唯有这样说，才是正常的反应。

“不行！你还得跟陈将军在一起！不然，你怎么尽你向导的职责？”

mao延寿不作声，面lou怏怏之色，石显少不得还要安wei勉励他一番。

由这天开始，mao延寿便又经常到相府走动，每次去都能见到石显。而且每次都见他意兴豪迈，仿佛年轻了十来岁似地。

这样又过了半个月，有一天发觉石显回府下车时，步履蹒跚，脸上的气色，难看到极点，又似一下子老了十来岁。mao延寿大惑不解。再看从人，如石敢当，亦是脸色yin沉，好像生下来，就没有笑过，这是为什么？

很例外地，这天石显知daomao延寿在，却并未召他晤谈。他亦无从打听，问起来，有的摇摇tou，有的答一句：“不知dao！”甚至gen本不答，有嫌他多事的表情。

反而是呼木，因为在大鸿胪署中有熟人，打听到一个很珍秘的消息，据说gong中起了轩然大波：太后知dao了调兵遣将，打算大举讨伐呼韩邪，震怒异常。不但严厉地指责了皇帝，而且特召昭君，犹如审问一般，将皇帝所有的计谋，都问了出来。最惨的是石显，不仅仅止于被痛责，差一点相位都不保。

怪不得，这可真是石显平生未有的打击了。“现在呢？”mao延寿问：“还发不发兵？”

“你没有看见？这两天街上的兵已少得多。”

“这么说，是偃旗息鼓，什么都不必谈了？”

“是的。”呼木答说：“你不防去打听打听陈汤！我听说他也受了责备，一气之下自请出镇吴越，已经离开chang安。”

“呃！”mao延寿又问：“那么和亲之事呢？”

“想来是照约履行。大概不久就有明诏。”

听得这些话，mao延寿心里替呼韩邪高兴，但表面上却正好相反，故意三天不到相府，第四天带着一副愁眉苦脸上门，希望能够见着石显。

到得下午，石显回府。一直在大门口闲坐的mao延寿，随众侍立，看到了石显，也让石显看到了他。

“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。”石显依然郁郁寡欢。

“是的，”mao延寿答应着，意兴萧索地跟在他shen后。

“完了！”石显浩然chang叹：“几个月的心血，完全白费，落了一场笑柄！”

“唉，真是！”mao延寿装得痛心疾首地说：“太后为什么这样子爱guan闲事？”

“不必去谈了，且借酒浇愁。”

陪着石显小饮，慢慢地话又多了，mao延寿终于将憋了好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。

“请问相爷，现在对呼韩邪不讨伐了，总还该有别的chu1置办法吧？”

“当然，非战即和。”

“怎么和法？”

“和亲啊！”石显反问一句：“还能有别的和法？”

“和亲？相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