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不算！”此时他所恢复的，不是勇气，而是信心。一汗，重新提起琴弓，闭上，心底的乐声，汩汩如山的清泉，通过手指，散播在厚恬静的夜空中。

他喝了一小芬倒来的茶，从容不迫地说：“故事的背景，你不必去，男主角的名字我还没有想好，假定叫他×先生好了。”

“小芬！”这天晚上完功课，他很兴地说“我今天又想到一个故事，可以写成一篇很好的小说。本来想写来给你看，但是有一个原因——这原因回再讲——我想先讲给你听。”

于是，他试着去拉一个小曲。手指像倔的顽童，不听话极了。指尖握砍木的斧时，嫌它不够壮有力，在琴弦却嫌不够纤细，常常搭到另一弦上。

瑾清的鼓励更透澈“没有关系嘛，好久不玩儿，手总生的，慢慢就好了。”

他有个非常丽的太太，这位太太样样

就当他要承认失败的一刹那，他瞥见小芬脸上的表情，她的笑容与她捧琴匣给他时的笑容，丝毫未变，那是只有父家人之间才有的无原则的欣赏与宽容的表情。

小芬小心翼翼地捧着琴匣给伯刚。他取琴来，校正琴音，琴弓第一个嘹亮的音符，但木僵而蠢的指，在纤巧丽的提琴衬托下，连他自己都到丑陋不堪。

他忽然丧失了勇气，十年未曾摸过琴弓，曲谱也记不真切，他怕在小芬面前的第一次表演，就让她在心里喝倒彩，因此，退两难地苦笑：“怎么办呢？”

到得意之，他慢慢睁开双，只见小芬仰望着他，嘴微张着翕翕而动，仿佛那个“好”字已经在嘴边等了半天，等曲声一终，跟着就要冲来似的。

一想到这里，他在目不可见的一瞬间，获得另一个故事的纲要，构思片刻，就得到很完整的结构。

星初夫妇也从不问他，看样他们希望最好能一辈保持这样儿。

。”

“×先生在一家银行里事，收很丰富，是个汽车阶级。

“好，我试一试，”他鼓起勇气来说“拉不好，小芬你可别笑话我啊！”“张伯伯，不，张老师，”小芬调地答说“学生的怎么敢笑老师。”

他重新闭上。“一个人一生只要有这么一次境界就够了。”他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
“好。喔，慢一，我先去给您倒杯茶。”

每到黄昏，他就坐立不安，这使他记起当年追求挹芬，每天下午等候邮差的滋味，于是往往一个人溜了去，沿着大路去迎接小芬。但等一发现她的影，倒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，故意避了开去，兜一个圈，作为不期而遇，然后一路听她谈论学校里的情形。

这是一个现实的故事，他希望小芬能成为主角。

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，可是不知应该采取什么步骤。

星初了解他的心情，破他说：“旁若无人！”

“噢！”小芬非常柔顺地答应着，似蝴蝶般轻盈地飞到后面去了。

这一天他开始写第三篇小说。以一个女学生为主角，故事可有两绝不相同的结局，他想到可以跟小芬来研究一下。

伯刚几乎拉不成调，沮丧而着急。清风拂拂的仲夏之夜，背上的汗到腰上。

星初夫妇换了一个凄凉的微笑。伯刚故意装作没有看见。

他很快地就跟小芬成了好“朋友”星初夫妇百分之百地实现了他们的诺言，尽量替他们父女安排接的机会。他教她练琴，为她补习英文，跟她研究文艺作品。他发现小芬除了继承了她母亲的外表以外，在情上跟他更为接近。为了娱乐小芬，连带引起他创作的望。他写过两篇小说——为了小芬这个唯一的读者。第二篇小说中，他故意在情节上留下一个漏，小芬读完第一遍，就为他指了来，这使他愈发到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