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

罗龙文从他与赵忠相晤的情形说起，一直谈到王翠翘最后所提出的两个要求，胡宗宪嗟叹不绝，感chu2万端，心里不辨是何滋味？因而黯然无语，只是不断地摇tou。

“我在想，”胡元规比较乐观“小华跟赵忠所谈的办法，不妨照常进行，或许可以挽回。”

“我也是这话。”胡宗宪说：“小华，你一定得设法挽回；不然，将来明山功成归来，对他不好jiao代。”

“总督想得真远。”罗龙文说：“我只想眼前。能让明山在出海以前，享几天艳福，就很不错了。”

“何出此言？”胡宗宪问：“莫非你真的觉得事已无可挽回。”

“旁人只能帮忙，关键是在王翠翘shen上。如果她自己愿意进相府，旁人着急，岂非多余？”

此言一出，两胡不由得都愣住了！眼中惊疑不止，并带着些质问的神色，希望罗龙文有进一步的解释。

而罗龙文不愿再多说一句，于是胡宗宪不能不问了：“你是说，王翠翘别有用心？是贪图富贵呢？还是另有不测之意？”

罗龙文沉yin半晌，点点tou说：“我想，是另有不测之意。”“什么不测之意？”胡元规大声相问。

胡宗宪与罗龙文都不作声。他们对胡元规这一问，有着相同的想法：此事只可意会，不可言传。胡元规如果不能意会，就只好让他纳闷了。

胡元规毕竟亦是非常机min的人，见此光景，知dao其中必有不便形之于口she2的苦衷，那就只好猜了。要猜，当然往出乎常情的所谓“不测”方面去猜。人之不测，无非旦夕祸福，而祸福莫大于生死关tou；循此途径去琢磨，一下就猜中了。

“不知dao猜得对不对，”他急于求证，而在这个场合又无须顾忌，所以率直问dao：“翠翘是想借严府的势力报仇？”

语声未终，罗龙文已以指撮chun，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。显然的，这是肯定他已猜中的表示。

“啊！”胡宗宪luan以他语：“喝酒，喝酒！不必想得太多。”

话虽如此，等设酌小饮时，仍旧是他先谈此事。不过，所谈的不甚jin要，只殷殷关注，要尽量让徐海出海以前，能过几天温馨旖旎的日子。

“翠翘作何打算，现在无法问，也不必问。我们只照她的话zuo好了。”胡宗宪说：“请你们两位转告：第一、她认为怎么样才能让明山高兴，就怎么zuo。要钱要什么的，不必顾虑。第二、我亦赞成明山早早出海，应该如何安排，请小华费心。”

“是了！”罗龙文说：“我会安排。”

到了嘉兴，最感到惊异的不是徐海，而是阿狗。

他的惊异，不是因为徐海忽然有了新居，而是王翠翘居然能躲过一场灾难。当然，当着徐海他不便动问，只是暗中加几分注意，特别是王翠翘语言神态，希望能有所发现，可以解消他心中的疑团。

结果，疑团不但不曾解消，反而加shen了。因为他找不出她有这样高兴的理由——她，nong1妆艳抹，笑容不断，引导徐海和他看新居时，絮絮不断地指点陈设布置，那zhong得意的神情，近乎浅薄。在他的印象中，她不是这样的人，为什么会一反常态？这个疑问一直盘桓在他脑中。

徐海却丝毫不觉有何可怀疑之chu1。惊喜不暇，连赵文华跟她如何“dao谢”都不曾问。只是一遍一遍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掌，要弄清楚眼前所见的一切，究竟是不是梦境？

“好象不是zuo梦。”他向王翠翘说：“你掐我一把看！看我痛不痛？”

“傻话！”王翠翘说：“你怎么会想到是梦？”

“我zuo过好几次这样的梦，梦见有一个自己的家。如今果然有了！而且好象比梦中的还好。”

“本来嘛，人生如梦，不必认真。想穿了，就会珍惜眼前。阿海，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，好好过几天舒服日子，替将来多留下一点回忆。”

“一上船，我就会想。想过去，想将来。”徐海心旷神怡地说：“想你，也想儿子。”

“你要想儿子，最好另外娶一个。”王翠翘这样回答，神岂不象说笑话。

因为如此，徐海不能一笑置之，立即问说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不会有孩子。”

“这又是为了什么呢？”

当然是有缘故的。可是即令是过去有夫妇之实，如今更有夫妻之名，她还是觉得羞于出口，只hanhan湖湖地答说：“将来你就知dao了。”

徐海不免怏怏，不过，很快地就丢开了。生男育女是件大事，她何以不会有孩子的原因，他自然感到关切，只是他觉得暂时不去追究是比较高明的办法。否则，追问不得要领，徒然损害了眼前欢洽的心境和气氛。

“你这趟要去多少日子？”王翠翘问。

“恐怕日子不会短。”徐海说：“我要一劳永逸！这一趟去，把汪直的事，完全安排好；如果中间还有需要回来接tou的事，我叫他另外派人来。这样，我就好在五岛帮他料理一切。”

“怎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