件事既然不是绣春的错,你又何必认真?你只问你自己喜欢不喜欢绣春?如果喜欢,我怎么样也要促成你们破镜重圆。”他停了一下又说:“既然说是破镜,总有一道裂痕;这道裂痕的出现,也不能怪她一个人,是不是?”
他的话说得很透彻,冯大瑞毕竟也是痛快人,当即答说:“芹二爷,我都听你的。”
“好!”曹雪芹也很高兴“这才象自己弟兄。”
杏香已从何谨及桐生口中,约略得知通州的情形,但是曹雪芹跟冯大瑞会了面谈些什么,桐生根本不知;何谨知而不祥,索性装作一无所闻,因此,杏香在陪曹雪芹吃饭时,首先以次为问。
“你是要问冯大瑞,还是绣春?”
“问绣春?”杏香答说:“我虽没有跟她见过面,却不知怎么,心里总是在想,如果跟她见了面,一定也会投缘。”
“那么,你应该觉得安慰,绣春犹在人间。不过要见她却不容易,除非我能到金山寺去一趟。”
听他细说了经过,杏香也觉得除了曹雪芹,什么人要想见绣春,都会见拒于禅修。但曹雪芹要想去一趟金山寺,一样的也不容易。这就只有找秋月来商量了。
“我想还有一个人,应该能跟绣春见面,”秋月说了个名字“王达臣。”
“是啊!我倒没有想到。”曹雪芹显得很兴奋“他们是胞兄妹,禅修老和尚没有理由拒人于千里之外。”
“其实不是老和尚拦在前面,是绣春愿意不愿见而已。”秋月又说:“譬如说,我要是跟老和尚说,要见绣春,他当然一口拒绝,可是他一定会跟绣春去说,绣春不会连我都不愿意见,那时候老和尚自然会来找我。难得是,我又怎么到得了金山寺?”
“还是应该先通知王达臣,他们同胞骨肉,直到绣春有了消息,一定连夜都要赶去。不过,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。”
原来王达臣这几年专为仲四开码头,打天下;此刻是在甘肃兰州主持联号。由西北到东南,水路兼程,也许一个多月才到得了。而况眼前通知王达臣,至少也要个把月。在急于想获知绣春确实信息的曹雪芹、秋月,乃至杏香,都觉得是件难以忍受的事。
“还是我去。”曹雪芹说。
下决心容易,做起来很难。首先是在旗的不能随便出京,请假也须有正当理由,不过这总还有法子好想;最难得是,这话该如何跟马夫人去说?问起来那禅修老和尚是谁?他凭什么把绣春藏起来,不让人跟她见面?这要解释明白,就得牵涉到曹震,等马夫人弄明白了,她会放心容爱子去涉历江湖吗?
一往深处谈,障碍重重,曹雪芹大为沮丧,不过,最后杏香出了个主意,却很高明。“我看还是得请老何出马。芹二爷切切实实写封信,要说太太知道了她的消息,想念得不得了。这封信到金山寺交给禅修老和尚,他拿去给绣姑娘,岂有个不当时就要见老何之理?”
曹雪芹与秋月都认为这是无办法中得唯一办法。可是以后呢?
“以后?”秋月提出疑问:“能把她接回来吗?”
“这很难说了。”曹雪芹回忆着最后跟绣春相处那一夜的情形“以我所知,她仿佛今生今世在不愿跟震二哥见面,所以只要他在京,绣春就绝不会来。喔!”曹雪芹想起一件事,急忙叮嘱:“冯大瑞对绣春的是怀了谁的孩子这一点,似乎很在意,你们以后都得留意,别让冯大瑞知道真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