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,我就不能不将信将疑了。”
接下来,曹雪芹便细谈何谨拆那个“春”字的说法;秋月本来不信的,也像曹雪芹那样,不敢坚持无其事了。
“也许绣春愿意委屈,就为的是生了儿子,得保全曹家的骨血。果真如此,咱们到得捉摸、捉摸,怎么好好儿访一访、搜一搜,就算花个一两吊银子,也值得。”
“不光是花钱,还得有人、有工夫。”曹雪芹说:“除非太太准我,颇费个一两年辰光,‘天涯沿路访斯人’。”
“我到想到一个人。”杏香说道:“可惜年纪大了。”
“你是说老何?”秋月点点头“其实他年纪虽大,精神还很健旺,从南到北,从前跟老太爷、老爷走过好几趟,江湖上的事见多识广,到确是挺合适的一个人。”
“而且,”杏香接口:“老何的花招挺多的,别人想不到的,他能想得出来。”
曹雪芹让她们一弹一唱,说的心思也活动了“也罢!”他说:“登冯大瑞放出来,问清楚了,再做道理。”
“对了!”秋月催问道:“你还没有谈冯大瑞呢,他到底怎么样了。”
“此刻在通州。方问亭会替他想法子。不过,他要我明儿再到通州去一趟。你们看,这要跟太太怎么说。”
“不能再说上通州了。”杏香答说:“得另外撒个谎。”
“有了,有个很好的说法。”
原来曹雪芹有个在咸安宫官学的同窗名叫赫尼,他的长兄当过好几个阔差事,去年春天在东海关监督任上,被劾落职,挟资回旗,在西山造了一所别墅,颐养老父;这所别墅最近完工,其中亭台楼阁,尚待题名。赫尼之父一向很赏识曹雪芹,所以特命赫尼来请曹雪芹去品题。赫尼来时,正是曹雪芹去通州的第二天,如今正此题目可解。
于是第二天一早,马夫人起床,秋月正服侍她梳洗时,曹雪芹已来问安了。“娘,”他说:“我今天想到西山去一趟,得两三天才能回来。”
“去西山干吗?”
“咦,”秋月接口:“太太忘记掉了?不是那位赫大爷,请芹二爷去品题他家的别墅吗?”
“喔,我想起来了。”马夫人说:“他家也算是世交,你就去吧。不过,到底哪天回来,你得说个准日子,省得大家等你。”
实在是慈母倚门之望,曹雪芹很想答一声:“明天就回来。”但不知再度通州之行,究竟要干些什么?时间无法预订,只能说的活动些。“不知道他家的别墅规模大小,要看多少时候才看得完?”曹雪芹说:“我总尽快赶回来就是。”
“也不必说尽快不尽快的话。”秋月插嘴“太太既然要个准日子,你就索性从宽估计好了。”
“那,”马夫人想起来了“来去三天大概够了。”
“不要大概!”秋月代为安排“今天是二月初九,九、十、十一,一共三天。十一下午,请芹二爷务必赶回来。”
“啊,”马夫人想起来了“杏香生日不是快到了吗?”
“是的。”秋月答说:‘是二月十六。“
“我记得今年是她的整生日,”马夫人问秋月“我没有记错吧?”
“是。”
“到咱们家来的头一个整生日,得好好儿替她热闹热闹。”
“算了吧!娘!”曹雪芹照规矩要有所表示:“她当不起。”
“你别管,这部与你相干。”马夫人挥一挥手“你去吧,早去早回。”
“是。”曹雪芹又说:“我想还是得把老何带去,他的肚子里宽,可以替我出出主意。”
“随你。”
于是曹雪芹退了出来,先回梦陶轩,只见杏香已将他的行囊收拾好了,就摆在门口,依旧是那具轻便的藤箱。“说好了?”杏香迎上来问。
“说好了,三天回来。”曹雪芹又说:“太太还要替你做生日呢!”
一听这话,杏香顿时有惊喜交集的表情,笑开了嘴,露出两列整齐细小的白牙,眼睛不住在眨,好久都不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