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二适从对过房里踅来，听得“无(女每)”两字，问说甚话。翠凤为述金凤之言。黄二顺赞

翠凤在后手指黄二脊背，低声向富：“耐看俚，越说俚越是个厚！难我说过仔勿说哉，俚要去吃苦，等俚歇。”富：“俚老鸨苦恼。拨耐埋冤煞，一声也匆敢响。”翠凤：“耐说哉囗，七姊妹沟里阿有啥好人！倪要差仔，拨俚打起来要死。”富：“我勿相信。”翠凤：“耐勿相信，看诸金。俚哚七姊妹，我碰着三个人。诸三比仔倪无(女每)好得野哚，就不过打仔两顿。要是倪无(女每)个讨人，定归要死勿死，要活勿活，教俚试试看末晓得哉。”

黄二听了，坐着不好，走开不好，渐渐涨的满面鲜红。翠凤不忍再说下去，乃更端：“我说耐故歇就拿一千洋钱买个把讨人，衣裳、面才有来狼，生意下来，开消也够哉。再歇两年，金凤梳仔个正，刚刚接下去，故末再好无拨。珠凤生来无用场，倘忙有人家要末，倒让俚好场去罢。金凤阿有啥说嗄，定归是挨一挨二个时髦倌人；就说勿时髦，抵桩也像仔我末哉（宛）。无(女每)依仔我，是无(女每)福气。”

多末勿算多，撑得来也勿容易。今朝我代仔无(女每)，无(女每)收作去，耐要自家有淘成末好。再拨来姘骗仔去，耐要吃苦个囗！耐几个老姘，才是夷场狼拆梢氓；靠得住正经人，一个也无拨。我睛里见末，勿晓得拨俚哚骗仔几哉！我个事，幸亏我牢，替无(女每)看好来狼，一径到故歇，勿曾骗得去。倘然来哚无(女每)手里，故欧也无拨个哉。我末仔四五年大生意，替无(女每)撑仔事，原有今朝日脚，无(女每)面狼总算我有代。该搭事我完结哉，倒是无(女每)个无淘成，有勿放心。我去仔，再有啥人来说耐嗄！耐末去听仔姘个闲话，勿消四五年，骗仔耐洋钱，再骗耐事，等耐无拨仔，让耐去吃苦。耐力仔姘吃个苦，阿好意思教人照应？耐也无拨面孔去说（宛）！”一席话，说得黄二无地容，低下去，拨手中一把钥匙。富但微微的笑。

不料翠凤说话之间。突然楼梯上一起脚声，跑上三个人，黄二前引，帐房先生后随，直往对过金凤房间。富怪诧问故，翠凤摇手悄诉：‘寸是氓呀，倪赎文书要俚哚到仔末好写（宛）。”富见说，放下窗帘。翠凤惟令珠凤过去应酬，不许擅离。金凤竟不过去，怔怔痴坐，不则一声。富视其面如有所思，拉近边，亲切问：“阿去仔，阿冷静嗄？”金凤攒眉泪而答：“冷静是勿要。我来里想：阿去仔，就剩我一个生意。房钱、捐钱，几开消！忙煞我也无拨几台酒、几个局。无(女每)发极起来，故末要死哉！教我再有啥法嗄！”翠凤一听“嗤”的笑：“耐故歇生意来够开消仔，无(女每)要发财哉！”富也笑：“耐放心，无(女每)陆里来说耐！珠凤比耐大一岁，要说末先说俚。”金凤：“俚乃生来无拨主意，倒也无啥。我是无(女每)一径来狼说：‘难末生意该应好哉。’阿也实概说。陆里晓得该节个帐比仔前节倒少仔。”翠凤：“耐末（要勿）去转啥念，自家结生意好哉。”富也：“耐要记好仔阿个闲话，故末无(女每)喜耐。”

富连连，叉：“故倒是正经闲话，一勿差。”翠凤：“价末起先闲话阿是说差哉？”黄二因而嘴：“才是好闲话，陆里有差嗄！”说罢，起立徘徊，自言自语：“俚哚该应来快哉，我下去等来狼。”遂拨转，径归楼下小房间。

翠凤又叫声“无(女每)”：“耐（要勿）怪我多说多话，我是替无(女每)算计。我赎末赎仔去，我个亲人单有耐无(女每)，随便到陆里，总是黄二哚来个囡仵。无(女每)好，我也面；勿好，大家坍台。无(女每)样样才无啥，生意蛮结，当个家蛮明白，就是来里姘面狼吃个亏。我为仔看勿过，说说耐。难下去我也匆好说个哉。耐要自家有淘成，五十多岁个年纪，原像仔先起实概样式，话靶戏拨小仵笑话，我倒替耐难为情。”

富笑而不语，翠凤叹气：“（要勿）说是倪无(女每)，耐看上海把势里陆里个老鸨是好人！俚要是好人，陆里会吃把势饭！再有个郭孝婆，耐也晓得哉（宛）。故歇自家元拨讨人，再要去帮诸三打个诸金，耐说阿要讨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