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时行是一个富有现实的人，他懂得为臣之。如果皇帝说他的问题在脚，首席大学士就一定要相信这问题在脚。更应该欣幸的是皇帝陛下竟用了这么多的语句细诉他的困难，这就不失为可喜的现象。所以看来皇帝的病源不，早朝和经筵不致耽搁太久。好在新的讲官和展书官都已派定，只要皇帝能够席，经筵可以立即继续举行。而且他还考虑，如果皇帝觉得早起困难，则不妨把早朝和经筵的时间稍稍推迟。这些问题都属于可以通之列。

公历1587年，时为万历十五年，申时行52岁，他已到未老先衰。几年之前，他即已鬓发苍苍，现在为首转，位被人臣，又有张居正前车之鉴，为什么他对一切还要那么认真而不听其自然呢？

正是对上述意义有了切的理解，申时行更不能无愧于中。因为他所尽的心力，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，这有事实为证：1586年的新秋，23岁的皇帝降下谕旨，说他早晨起床后突然觉脑胀，需要停止早朝和席经筵、日讲；而且所谓停止，又无时日的限制。12个月以后，这脑胀，又奇妙地重复现。更令人到不安的是皇帝刚刚说完力不支，宦官却传了万岁爷在紫禁城内骑驰骋的消息；接着又有人说他试伤额，不想让廷臣看见，消息传开，礼的一位官员就奏上一本，规劝皇帝保重玉，并注意他为天的职责。不想一波方息，皇帝又来一不能临朝的谕旨，据他自己说，其原因乃是心中火气过旺，服用凉药，凉药压火抵于足，发生奇，因之搔破肤，行走不便。然而与此同时，内却又传皇上饮酒过多，夜间游乐过度，与妃嫔往过切如此等等的消息。

为首席大学士，经筵监督者，申时行有责任使全程序和谐地演。要是皇帝现倦容，或是讲官失言以至其他官员失利，他都要引咎自责。有时候他自己也不能理解，为什么他一个人要继续持经筵必须不断举行？难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憎恨这令人折骨伤的节目？理说，他对经筵的反，不可能在旁人之下。因为他就任今上讲官之前，早就担任过先是隆庆的讲官。在文华殿前的岗石上，他匍匐了这么多次，以至熟悉了每一石块的特。经筵的令人厌倦之，他比别人有更多的会。然而首输申先生忠于职守，仍然在兢兢业业地维护这个传统节目。在对待早朝的问题上，他也持同样的态度，持不应断辍。导朝本是苦事，而在寒风凛冽的严冬为尤甚。前一年冬天，申时行就听到过官员在导朝时互相讪笑，说是某人的白脸已冻成大红，另一人的红脸又变为漆黑。申阁老知他在这情形下，持早朝的不断举行，必将使自己成为朝廷上不受迎的人。

在文渊阁办公的首辅申时行的内心，不可能对经筵产生与众不同的兴趣。讲书的时间既长，典礼也过于呆板。参加这仪式，他要在天未明之前起床，熬过一段悠长枯燥的时间，等到经史讲完，书案依次撤去，参加的人员鱼贯下殿，在丹城上向御座叩如仪，然后才能盼来这经筵之“筵”此即在左顺门房内所设的酒。这酒为光禄寺所备，各官照品级职务就座；其中的讲官、展书及抄写讲义的人员，则又就座于同阶官员之上。

申时行之被任为首辅，似为一串意料之

本朝治理天下，礼仪所起大的作用，已略如前述。皇帝以一人而君临天下，有最的权威，实因天意之所归。天意必须通过亿万臣民的信念而现来。皇帝和他的大臣，经常以庄严观的形式举行各式各样的礼仪，又为巩固这信念不可或缺。无数次的磕加了皇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意义；而他亲自主持各礼仪，更表明他也同样受上天的节制，即受传统的德所节制。儒家经典的教条愈简单平淡，就愈要加学习，接二连三地听来讲去，借此加我们理智的主宰。越是地冻天寒，酷暑蒸人，我们的早朝也更可以收到锻炼心之效。就是皇帝的亲耕，看来有很明显的象征成份，但象征不一定就是虚伪。如果所有参加典礼的人都相信这象征，而决心以行动促其成为现实，这又是何等壮大的力量！一月三次的经筵，其目的更直截了当，它表现了皇帝和大臣们决地在经典和史籍中寻觅最有效的方法，以达到大同之治。

这自然会使申时行到伤心。他曾写信给朋友诉苦，说他于无可奈何的境地。他还写诗责备自己的无能：“王师未奏康居捷，农扈谁占大有年？袁职自惭无寸补，谁应投老赋归田！”意思说军队没有打胜仗，农民没有享丰年之福，可见他自己位居官，对国事毫无贡献，自应退休，返里归乡。然则申时行并不真是一个容易灰心的人。在发完牢之后，他仍然抖擞神，继续执行他首辅的职责，摊开赛本，用楷书端端正正地写上，请求陛下以社稷为重，保养玉，但是经筵决不可长期停止，太相洪武皇帝，经筵讲到叩岁仍然持不息。他同时又和朋友通信，指局势很难“上下否足，中外腰携，自古国家未有如此而能长治久安者”

这又是说来话长。

员，才规模大备，可是它的质仍非片言只语所能概述。它既像皇帝与文官集团间的联络，也像各院以上的办公厅；有时又像皇帝的顾问室，或是调解纠纷的超级机构。总而言之，它所的事，就是以象的原则，施用于实际问题，或者说把实际问题象化。例如经过皇帝批准，人事有所任免，文渊阁公布其原因，总是用德的名义去掩饰实际的利害。因为本朝法令缺乏对问题评断是非的准则，即令有时对争执加以裁，也只能引用经典中象德的名目作为依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