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商人方能获得高度利润。万历时耿橘之《平洋策》称:“商贾获利三而劳轻…贩盐获利五而无劳”此《平洋策》载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(四库善本)册5,节录于《山西商人の研究》,页327…原文笼统欠确切,其前文则称:“农事之获利倍而劳最”则似称商人获利为其本金三倍。其系一年或一次旅行往返之成果,或多次经营之所致,则未阐述。唯其印象为商贾获利多,则无可置疑。又多数日本学者,引证《史记》,亦称传统中国商人,纵忠实不苟且,每次资本转运之余,亦必获利为其本金五分之一,稍急进者,则为其本金三分之一《山西商人の研究》,页290…亦即三次周转,本利相埒。若此为经常情形,则可知商业发展,不能与现代社会情形比拟。其背景为商业资本有限,信用未展开,安全无保障,非利润高商人无法从事。商人虽在此情形下通有无,各地物价仍相差至巨,运输脚力囤站盘剥税金等,尚在前述利润之外。是以物资流通有限度,各地生产亦受商业利润之拘束,农村过剩之物资及劳动力,亦不能有利使用。
客商既在本籍及经商之地均有接触,则其经商多以两端物资互相周转。如阿寄之以银换漆,以漆换米,又以米换银。《吕大郎还金完骨肉》中之吕玉,原籍常州,仍往附近嘉定太仓收买棉花、布匹,贩运山西,回时又“收些粗细绒褐,转来发卖。”因其旅途操劳,既有其一,不如并为其二也。
然物资周转,不能随时遍地皆然。长江三角洲地区,物产富饶,常为通商时银货入超之区。即该地区,税收较各处为多,民间白银既以付税方式缴政府而转运于华北,则必赖以当地土产吸收华北之白银,方可在长期中保持平衡Taxation and Governmental Finance,p80薄J且陨倘司常携带现银往该地区采购物资。清初叶梦珠云:“吾邑(上海)地产木棉”所织标布“富商巨贾操重赀而来者,多或数十万两”《阅世篇》,卷7。节录于《明清社会经济形态的研究》(上海,1957),页21…又前述“浙、直、湖、湘客人腰缠过梅岭者数十万”均似称一年之内,商人携现银入境,可积累达数十万两。《三言》非研究商业之专著,无计算其总数之处,但各章节间,均有各地客商亲携现款之记载。《施润泽滩阙遇友》称施途拾包银六两,自忖:“若是客商的,他抛妻弃子,宿水餐风,辛勤挣来之物。”足见客商身携白银,是为常态。《吕大郎还金完骨肉》称客商有银二百两,亦藏在“搭膊”之中。二百两为重十二斤有半,其赘疣情形可见。《陆五汉硬留合包鞋》(《恒》)亦称:“兜肚有两锭银子,每锭十两重。”即《卢太学诗酒傲王侯》所称卢楠,虽系地主而非商人“雇工的也有整百,每年十二月中,预发来岁工银子,银藏在兜肚中。”
即使资金超过“腰缠”之可能性,明代商人仍自身携带,此可在《三言》资料之外窥见。如《客商规鉴论》云:“身携万金,必以安顿为主。”所述“万金”实际为白银万两,为重六百余斤,虽则文字为概叙,不必完全符合事实,但所携之本银,谅非小量。同书又云:“囊沉箧重,亦要留心,下跳上鞍,必须自挈,岂宜相托舟子车家”见于《山西商人の研究》,页300…其行李中所藏珍物,亦显系白银。
明代剩余资金,因无信用存款之机构,除经商及高利贷之外,只有埋藏地下。施润泽两次掘地得银,每次均在一千两以上。《杜子春三入长安》(《恒》)叙隋代事,但其中所说“他祖上埋下的银子,想被他掘着了”可视为明朝社会常态。《膝大尹鬼断家私》内,倪太守竟埋金一千两,银一万两。虽其数量可能为小说作家之渲染,然藏银地下,则为富家习惯,其他资料,亦称如是《中国货币史》,页480;周玄А躲林续纪》(涵芬楼本),页5。,情节确凿,为中国商业资本不能发达之又一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