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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威尼斯(2/10)

今日我们检阅陈迹,去华立罗企图发动政变已600多年,去浪漫派诗人与画家的笔下宣扬也超过一个半世纪。我们与其跟着拜和德拉克洛瓦去猜测这悲剧人的心清,倒不如质问何以他的心情会引起后人如斯的注意。这题材既为舞台上的脚本,又是沙龙中的名画,则作剧作画的已经准备将此情此景永远保留,咏观。难这1355年4月17日的一段往事真有如是魅力?

在这时候如果有人面说:我偏不信你这一。人生的目的,最初无非丰衣足,既能温饱,则求繁富。然后得陇望蜀,更憧憬于权力与幻想间的各念,只要我能达到目的,也不关你事。至于我的善恶,也有我自己的良心作主。我与神的关系,更非你与你的主教所能预。

其所以如此,乃因威尼斯向来就不是计划中的城市。西元500年前后,几批日耳曼民族的落侵意大利半岛,此城乃在仓卒之中创设。一19世纪的历史如是说:“他们都是难民,为数四万余,在5世纪被蛮族逐他们的故乡,在这海沼之中避难。此土地经常移动,于咸的沼泽之中,难民发现无土可耕,无石可采,无铁可铸,无木材可作房舍,甚至无清可饮。他们(仍然)在此创立了黎多(Rialto)的港。”

关于威尼斯的外形和面貌,已有两位现今的作家指:“威尼斯世间无匹。有理智的人不会在这地方建造一座城市。”时至今日,这城市内历史上有名的建筑,都有继续沉浸在中的危险。国际间援救的组织,正设法将泥注这些建筑的地基内,希望将之抬

门服务,也曾带兵作战,现任的统领一职,是终制,他半年之前当选时,获得41票中的35票,他自己尚在亚威农(Avignon,法国境内,是教皇驻跸之)作外上的涉。据他向朋友说,他从未企求或运动这职位。然则何以几月之后,冒此大险,以致败名裂?

固然威尼斯的重要位置,包括海军将领的地位,常为贵族垄断。但是13世纪之前社会大。直到1323年后,才规定贵族及其家属(经常1000至2000人,代表200家以上)代表“大会议”(GrandCouncil)的会员,而威尼斯的贵族仍只有少数拥有地产,大多数还是城中绅商。同时贵族只是一份,不一定富裕;富裕的绅商却也不一定是贵族。

过去约2000年来,我们在历史上看到的政府,大都是君权政府。君权的据,总是“君权神授”既有宗教上的意义,也有德上的附带条件。要是神启示于人,作之君,当然责成他率领臣民为善,否则就没有逻辑上的意义了。我们尚在它影之下,不容易遽尔会到这观念的源远长。中国到20世纪的初年,才取消帝制。即英国在17世纪初年詹姆士一世也还在提倡君权神授,他自己著书不算,还一再授政教合一的宗旨,曾亲自说:“没有主教就没有国王。”(nobishop,noKing)其要义也就是要不让他派僧侣制臣民的心灵生活,就用不着由他国家之首长。

从一个历史家的光来看,赚钱不是唯一的要事,只是这个城市国家

德拉克洛瓦的油画,代表着法国大革命前后一般市民阶级企求自由的神。他们所反抗的暴君乃是旧制(ancienregime)的遗,亦即是贵族、僧侣的领导人。以这题材,加之于华立罗和威尼斯,则又不免张冠李。华立罗很可能的有威权皇(authoritativeprince)的决心。他很可能认为威尼斯的统领应有实权,不当受城中贵族层层节制。有些历史家认为他是主战派,他之发动政变乃是希望与那亚作战到底,不为和议派的压力所转移。果真如此,他的悲剧并没有浪漫画家笔下牵涉之。只能当作一政治上和技术上的问题,也只有片面的历史意义。

斯东诺的导火线虽没有据,华立罗与造船厂目伊沙内罗及其他员工的来往却是证据确凿,所以后来判死刑的不只他们两人,而有10余人之多。这些情形引起拜将他自己在19世纪初期的阶级斗争思想写华立罗的脑与中。可是华立罗从未表示他要领导工人运动,同时这运动放在14世纪中叶的威尼斯,也是不合情理。1355年去黑死病不远,欧洲人一时大减,劳动力缺乏,已经引起工资普遍增,因此也用不着促成暴动去提工人的地位。

所谓黎多原来泛指威尼斯各岛,今日则为两个主岛之一,在西边,与东边的圣可(SanMarco)毗邻,中间只有一条大运河分隔。历来的安排,商场都在黎多,政府官邸及群众的广场则在圣可。此外尚有环绕的诸岛,已属次要。这威尼斯城亚德里亚(Adriatic)海之北端,也算是东西海岸的分歧。两岛去大陆只有2.5英里的距离,其中大分可以徒涉,可是内中却又有很多,非本地人莫识,所以易于防御。在她1000多年的历史中,威尼斯曾数度濒于被侵犯的危险,可是直到1797年拿破仑将她拨给奥国之前,未曾为外国军队占领,其受大陆农业的影响也至微。

所说,威尼斯的历史可以当作一段传奇看待,虽然容易会,却无法直接的形容,现在容我作如是的解释:

意见,也可以算是资本主义的原始思想。说来容易,去却行不通。即杨朱为我(第一章)也有这倾向,已经被孟与墨翟一并骂为“无父无君,是禽兽也”显示历史上的既成因素阻着“自由的构造”(freeconstruction)。然在西元之前,东西的哲学家能够提上述意见时,各权力的组织早已画疆分土把世界分割得净。社会制度也与这权力的系统为表里。又直到最近代,经济的展开也非常的迟缓,更不容各个人或者一个集团的人设想他们的私人财富可以继续扩充,终没有限制。

我的答案则是引人胜的不仅在于当时一段事实,而是牵涉着这事实的背景。拜说得好:“统领华立罗的谋,是现代历史中一个最奇特的政府、城市和人民的年鉴中最值得注意的事件之一。”接着他又说:“凡事涉及威尼斯就是不平凡。她的容貌像一个梦,她的历史像一段传奇。”

威尼斯则在这不可能的条件内产生了一段例外,无须将上述意见特别标榜,却已经在事实上证明“自由的构造”事属可行。她最起初的历史,约略的概述如上,有如陶渊明的《桃源记》。威尼斯对意大利大陆上的政争,不涉足加,也真有“不知有汉无论魏晋”的态度。可是当初的40000难民经过几个世纪的移民和繁达到10万左右,早已超过“不足为外人”的打算。威尼斯首先以鱼盐之利在波河(PoRiver)及亚德里亚近海立下了一个商业上的基础,以后向东发展,执地中海商业之耳,可以说是在缺乏政治、宗教、社会上的各限制与障碍,得以将其组织,全适用于经济上最合理的规范上去,以资金之活用(wideextensionofcredit)、经理雇用(impersonalmanage-ment)和技术上的支持因素共通使用(poolingofservicefacilities)的原则,使所有权(ownership)与雇佣(employ-ment)结为一元(详第一章)。其国家势力既膨胀,个人活动的范围也扩大,有野心和志气的年轻人,起先在蜈蚣船(galley)上作弓箭手,参加海外旅行,开始带货,次之参加份贸易(col-leganza),将资本愈积愈大,以后在海外建农场,在大陆造别墅,和在大运河河岸盖房舍都不是不可能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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